俄羅斯武術：力量是施加改變的能力

這週末去上了 Vladimir Zaikovsky 老師的課程。老師以前是俄羅斯武術 Systema （據說前蘇聯特種部隊流傳的古武術）的指導員，而現在則是獨立出來在傳授一門稱為「傳統 Tradition」的俄羅斯身心整體訓練法。

我自覺是個用腦過度，但對身體感受很不敏銳的人，所以對各種身體訓練方式很好奇，想知道怎麼使用、感受和訓練身體，希望讓自己有更好的覺知與控制能力。

而這次去上的武術課程，因為源自於遙遠的俄羅斯。所以上課前我對它有很多好奇，也覺得頗神秘。看過一些對練影片，明明兩個人只是互相觸摸，但其中一個人突然卻往後彈飛出去時，當時覺得很神秘，想說這到底是不是邪教（開玩笑XD），超級好奇!

但是上完課之後，我覺得它雖然看起來神秘，但運作應該是科學/力學可以解釋的。然而，我同時也覺得，人類要到這麼細緻的操作，確實很需要放下腦袋，需要很強的身體感受力和肢體操作才能做得到。因此對於想訓練身體感受度的我來說，真的蠻適合鑽研的。

這邊簡單記錄一些上課心得（可能有些不精確，歡迎分享 / 補充）

1. 力量是關於改變的能力(Ability to Change)

這是我第一次接觸武術(martial arts) 。傳統上，武術常被視為戰技、打鬥或單純的力量對抗（嗯...確實也是本來我想學的酷東西……XD）。

但第一次接觸後，我感受到這門武術不是一個很重戰技/技巧的學派（或是在這個老師的課程中完全沒感受到這些內容），它有更深的核心哲學，重點在教導一種「改變的能力」 (Ability to Change) —— 而這種改變(Change) 不是表面的行為或是力氣，而是更深層地影響根源或對手的內在狀態(inner state)的能力。

如果要比喻的話：這門武術不主張人試圖用蠻力強行讓一個沉重的機器人轉向，而是你要想辦法直搗核心去拔掉插頭(?)或改變機器人的程式，讓它自然而然按照你的預期行動。

老師強調，任何看得見的戰技與動作——只是內在狀態的結果(consequence)或副作用(side effect) 。因此，訓練的核心不在於技巧本身，而是在學習如何連結與識別自己與對手的內在狀態，進而影響雙方的變化。

上課時，會看到我們一直在練習跟其他人推來推去（看起來很像一群怪人），但這些練習的目的，都是在練習去感知他人的內在狀態、調整自己的內在狀態，並且嘗試去施加改變到對方身上的過程。

晚上和老師吃飯時，他分享了一個觀點：「大師(Master)在任何領域的定義都是相同的——就是能夠將自己擁有的東西，轉化為自己所需要的東西的人」（Master means you can turn what you have into what you need. ）

—— 所謂「大師」就是深刻認識自己身上有哪些資源(肉體／語言/ 技術)，然後能有效率把它轉換成你想要的結果的人。

2. 感知力(sensibility)比大腦更接近真實(Reality)

許多訓練系統都會強調「呼吸」，但我覺得這門武術的呼吸訓練特別注重外向「感知」（Sensibility）。

可能是因為武術本質上是一種與人互動(打架(X的技術，因此比起內在專注，更強調對外在環境和狀態的覺察。比如說在這個系統中，會特別

• 強調呼吸不要把注意力向內看，否則會變成冥想。冥想沒有不好，但會失去對外在的覺察，就與 的練習方向不同。
• 同時，也不要刻意「專心」控制呼吸，而是 「見證」（witness）呼吸，因為專心意味著大腦在試圖施力，但大腦的過度介入是這個練習中需要被拿掉的。

老師說：大腦總是傾向於簡化或抽象化資訊，但一旦我們試圖去理解、解釋，就會無意中扭曲其原本的樣貌。

因此，這系統很強調的「感知」，認為不經過大腦介入的直接體驗，這種體驗才是最接近真實 (reality) 的。——我覺得蠻同意的，「感知」確實這是習慣用腦的現代人類，很需要練習的能力。

3. 內在工作(inner work) 最難的是「相信它存在」

我覺得這門武術，抽象的的部分就是在討論所謂的內在狀態(inner state) 。

所謂內在狀態(inner state)是那些肉眼看不見的感覺、意念、感受....等，它是相對於可觀察的肌肉、骨骼、動作等外在狀態 (outer state)很難被觀察的。

對於很習慣用腦的人來說，很容易會有「這是什麼？」「我在幹嘛？」的懷疑。

其中一個練習是「嘗試將 inner state 調整跟他人一樣」。老師宣稱 —— 一但將自己的 inner state 調整的跟其他人一樣，會讓兩個人的溝通和連結感覺是比較understandable / 親近的。

像是這種感受練習，會讓我的大腦有蠻多的懷疑，很多瞬間都我都會看著我同學，然後心想「我怎麼知道別人的 inner state 是什麼？我是不是只是在腦補？」想說這是否只是巧合、幻想，但確實也有很多覺得驚奇的體驗。例如：

• 蠻多次覺得同學的 inner state 應該是 XXOO，然後對方就說「沒錯，是這樣」
• 老師做了很多次示範，用不同的 inner state 走向我跟其他同學，可以準確地讓我們感覺到老師這次是想跟 A / B 同學或自己對話或溝通。
• 當我自己嘗試調整 inner state 跟老師接近，突然也有一個奇妙的瞬間，從完全依賴翻譯到我突然覺得我開始可以理解老師說的英文。恩...我覺得有點難解釋這中間發生了什麼....。

也因此 Vladimir 說：內在工作(inner work) 的最難點就是「相信」，要相信內在狀態(Inner State)是存在的。

一但你讓大腦過度介入，那麼我們在的任何覺察或動作，就會顯得懷疑、猶豫、不夠純粹、乾淨，有很多雜質。我覺得比較直白的解釋就是，要相信你的感受就是真的，然後停止去分析和評價它，去相信你的感受和想創造的改變。

兩天的課程幹嘛？

簡單來說就是

• 一直練呼吸，練習覺察式，有品質的呼吸—— 做任何事情都要保持覺察式的呼吸，覺察身體、覺察內在狀態。
• 一直跟別人推來推去、撞來撞去（看起來很怪），但重點不在肉體的對抗，而是要透過接觸來練習改變對手內心的意圖和程式。

恩...其實我有時候知道我在幹嘛，也有很多時候不知道XD，但總之蠻有趣的，希望之後也能透過各種身體訓練來認識自己的身體~

結論

一些喜歡的概念

• 喜歡這門武術的哲學：任何看得見的行為和現象——都只是內在狀態(inner state)的結果或副作用(side effect)
• 感知力(sensibility)比大腦更接近真實(Reality)
• 大師(Master)在任何領域的定義都是相同的——就是能夠將自己擁有的東西，轉化為自己所需要的東西的人（Master means you can turn what you have into what you need. ）